郝岩:平凡的生活更能打动人心
来源: 天津网  作者: 何玉新  编辑:张瑜  2021-10-19 14:28:00

郝岩 编剧、作家。代表作《王大花的革命生涯》《冷箭》《幸福生活在招手》《爱情20年》《百炼成钢》《高大霞的火红年代》等。曾获全国电视制片业十佳编剧、金鹰奖优秀作品奖。

塑造高大霞

讴歌革命理想

作家郝岩的长篇小说《高大霞的火红年代》近日由上海远东出版社出版。与小说同步创作的幽默谍战剧《霞光》也正在央视电视剧频道黄金档播出。

这部幽默谍战小说,可以说处处欢乐,步步惊心。主人公高大霞遭遇各种艰险,一路哭笑闹骂,巧冲妙撞,也一直坚守信仰,过关立功。她泼辣难缠,与潜伏在大连警察局的老牌国民党特务方若愚斗得难解难分;她呆萌搞笑,错把特务当姐妹,误把自己的同志当坏人;她坚强真挚,被冤枉被怀疑也不放弃革命信仰;她敢爱敢恨,连谈恋爱都是脆生生直勾勾……故事情节环环紧扣,扑朔迷离,呈现出一个个有血有肉、有情有义的人物。这部作品也透过高大霞的故事,阐释了高远的立意格局,讴歌了革命者的理想主义和大无畏精神。

《霞光》导演毛卫宁评价这部小说时说:“我作为导演,非常负责任地说,小说中有更多细节韵味我没能拍出来,这一切都留给读者去体味细品吧!”出演高大霞的佟丽娅认为这个角色在自己的演艺生涯中十分特别,“她很生动,很有生命力,让我有很多表演空间,演起来很过瘾。忠于祖国,忠于信仰是一个共性的主题,《霞光》并不是简单地将小人物置于大时代,而是塑造出了一个个丰满立体的艺术形象,与时代同呼吸共命运,让人感动。”

除了这部《霞光》,郝岩近期还与毛卫宁导演合作了《百炼成钢》。作为建党百年献礼剧,剧情跨越一百年,经历实地采访,全景呈现了党的发展历程。

郝岩最著名的电视剧是《王大花的革命生涯》,当年曾创下央视年度收视率第一的佳绩,如今他仍是大连一家报纸的编辑,笑称自己只是“业余编剧”。他的创作题材跳跃性很大,谍战、悬疑、动作、年代、现代、生活喜剧均有涉猎,且个个有模有样,令同行感到惊讶,他说:“成功的编剧不光要考虑故事的发展和人物的命运,还要想到画面、场景,甚至场景制作费,这些任务开始都集中在编剧身上,一定要把剧本做扎实,开拍前把方方面面都考虑到。这很难,但又必须得做好。编剧要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尽力做到完美,不留或者少留遗憾。”

《高大霞的火红年代》

共同回忆那段革命历史

记者:能否介绍一下《高大霞的火红年代》这部小说?

郝岩:这是我在《王大花的革命生涯》之后积累五年创作的又一部谍战作品。以1945年到1949年间解放战争时期的大连为背景,我党女英雄高大霞受组织委派回大连执行任务,在对抗国民党反动派一连串破坏革命的阴谋活动中,她被潜伏的国民党特务陷害蒙冤,却斗志不减,挫败了敌特方若愚和麻苏苏等人的多次行动。高大霞和曾留苏的傅家庄脾气秉性大相径庭,在一次次危机中逐渐成为可靠的战友,也生发了感情,最终取得了“夺城之战”的胜利。这部作品见证了共产党与人民群众的血肉相连,展现了共产党员坚定不移的革命信仰和坚毅勇敢的光辉形象。

记者:您是大连人,包括《高大霞的火红年代》在内,您的很多作品都以大连为故事背景,推广了大连的城市历史形象,请您谈谈这方面的经验和体会。

郝岩:这部小说把当年大连的“搬家运动”、大连建新公司(523厂前身)为解放战争制造和输送军火、印制《毛泽东选集》和《共产党宣言》等真实的历史事件作为故事背景写了进来。我从最平常的生活着墨,比如书中提及的老青泥洼桥,是大连知名的商业中心,是几代大连人的记忆。逐一呈现了大连的海麻线包子、油煎焖子、海鲜等特色美食,以及有轨电车、铁路医院、宏济大舞台等历史信息,都能让全国观众感悟大连,品味大连。我想每一个作家都会在作品中满怀热情地描摹和讴歌自己的家乡。

记者:您写了抗疫题材的《笑着对你说》,这类作品其实不太容易把握,如何更好地选择素材达到升华?

郝岩:武汉疫情时有一则新闻,一位大连小伙儿阴差阳错在武汉下车,为了找个“包吃包住”的地方,报名去医院做志愿者,在抗击疫情最前线上演了一幕守望相助的温暖故事。这段故事在网上迅速走红,央视等各大媒体追踪报道,我还发了一条朋友圈,为小老乡感到自豪,很多朋友留言说可以写成电影,还说与汤姆·汉克斯主演的《幸福终点站》有神似之处。正巧,刘威老师推荐我给一家影视公司写一部抗疫题材的电影,单位也想让我就这个故事写一部广播剧。我觉得比较难,因为各种报道铺天盖地,没有新鲜度了,如果照实写,不如去看新闻。但新闻不是文艺作品,一部剧作必须要有丰富的情节、别致的人物关系,还有思想、结构、语言、角度、情绪等。我重新编织故事,加入了很多医护工作者、其他志愿者,以及患者的影子。男女主人公都是“90后”,他们在医护人员和志愿者的影响下,在残酷的疫情面前,找到了自己对小家、对国家应该扛起的一份责任。

导演、演员是团体作战

编剧的创作更像孤军奋战

记者:您的作品多是小说和剧本同步,现在影视剧市场上改编作品比较多,您如何看待原创和改编?

郝岩:这些年影视行业关于原创的讨论从没有间断过,尽管影视剧市场越来越红火,关注度越来越高,但是原创作品的生存空间并没有太大改变,原创的重要性也没有得到更多的尊重。我常常听制片商说,原创不如IP,IP有现成的受众群、影响力很大,起步就不一样。投拍原创剧,意味着从零开始开发市场,风险太大、回报太慢,费事费力。但是我始终认为,原创力才是创作的生命力所在。不得不承认,大量大制作、大投入的IP改编作品都失败了,既没有市场效应,也没有口碑。其实这是一个必然结果。改编IP是捷径,但IP质量参差不齐,真正适合改编的不多,而且特别需要优秀的编剧来改编。但是,制片商把大量的资金拿去购买IP、找“流量明星”,却不肯在剧本上下功夫,为了省钱,甚至只找生手来改编,结果就是拿出了一些经不起考验、漏洞百出的作品。这是IP走向枯竭、热潮逐渐降温的根本原因。

记者:为了迎合市场需求而创作的作品,会是好作品吗?

郝岩:记得以前我参加过一个电影文学学会举办的原创剧本大赛,总共三百多篇作品参赛,特别幸运的是,在盲赛中我拿到了第一名,在另外一个“创投”的评比中,我也拿到了第一名。当时就有很多公司来找我,要投拍,我接触了其中一家,过了很长时间,基本原地踏步,其中有一条原因是人家说要符合年轻人的口味。我对这个说法比较抵触,我认为好作品不应该仅仅满足年轻人的需求。我觉得《战狼2》也好,《我不是药神》也好,能拿到这么高的票房,它还真不是一味地迎合了年轻人。正因为有中年人、老年人走进影院,才能抬高票房。

记者:您认为成功的剧本对于影视剧意味着什么?

郝岩:剧本不好,地动山摇。一部影视剧的完成过程就像是一场接力比赛,编剧跑第一棒。几年前我接了一个改编项目,那也是我唯一一次做改编剧本。那是一部战争题材的网络小说,之前改编了五六年都没改成,前后换了六任编剧,交到我手上已是第七任。开始我并不知道制片方找过那么多编剧,到我改编结束后,项目终于做成了,对方才告诉我。也就是说,第一棒跑不起来,交不出去,这场接力赛就得半路夭折,第一棒决定一部剧作的整体,后面几棒是为这个项目加分或减分。如果说导演、演员之间的合作是团体作战,那么编剧的创作过程更像孤军奋战。剧本的好坏,不仅取决于编剧的才华,也取决于编剧的责任意识。在项目前期如何拿捏题材,如何设计好大纲,这些基础性的工作做好了,后面的事情才能顺利。编剧是决定作品高度的人,很多项目想法很好,但最后进行不下去,跟编剧的能力与责任心有很大关系。

剧本不是流水线产品

而是带着温度的情感集合体

记者:您是否更愿意创作现实题材的作品?

郝岩:因为做了多年的记者,我几乎接触了社会各个层面,我更喜欢写那些平凡质朴的生活,那样的生活和那样的人才是真实的、有温度的。我追求人性温暖的一面,追求生命善良、美好的一面。有些影视剧里的所谓生活是飘在半空的,我相信平凡的生活里蕴藏着最能打动人心的力量。我早上起来经常送孩子上学,然后逛逛早市,之后或写稿子,或谈事情,这是我经历的真实生活。之前有投资方说我的故事和人物烟火气太重,劝我写点儿高冷的“白骨精”,要时尚,要酷,要引领潮流。我说对不起,我见过的精英也都吃人饭说人话,做作的“精英”不是我心目中的人物。

有一位制片人曾对我说,推荐剧本的时候,千万不要说这个类型的剧市场上没有,要说这个剧市场上特别受欢迎,不少热门剧都是这种类型。这番话让我很无奈。有太多“伪生活剧”,里面的人物根本不是现实生活里的人物,但很奇怪,市场又特别欢迎这类剧。我不想跟风,哪怕知道这种剧有市场。我想尝试写特别写实的生活剧,把自己对生命的感悟、对人性的理解呈现出来,哪怕遭遇市场的白眼。

记者:观众常说能看得下去就是好作品,从作者角度来说如何才能让人看得下去呢?能否谈谈您的创作经验?

郝岩:有一次我写了一个剧本,片方找了十多名剧本医生来谈意见,他们说,剧本五分钟要有一个小高潮,十分钟要有一个爆点,这是规律。我说,这不是我能做到的,我也不喜欢这么做,因为剧本不是流水线产品,是带着温度的情感集合体。任何情节的发生都应该合情合理,而不是刻意为之。一个故事,一个人物,首先得打动我自己,我才能写好。如果创作者自己都不能接受,观众当然更加不能接受。尽管当下影视创作有大量的流水线模式,并被认为是正常现象,但我仍然愿意下一些笨功夫。流水线出来的作品是模式化的,千篇一律,艺术创作不是零件组装,成功的作品都具有独特性,不是拼接出来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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